木友不安地绷紧住尾巴。
它咽了咽口水,望着凤二,千钧一发之际,一字一句地转述脑海里谢无的话,问凤二道:“你是谁?
这里是哪里?
我怎么会在这?”
说完。
木友实在扛不住,这比它整条龙还要大的瞳孔带来的威压,忍不住跟谢无确认:“……这样就可以了吗?”
谢无轻松:“差不多吧。
“我真要吃饭去了,剩下的你自行发挥,反正还有三百年,你失忆了,做什么它们都不会觉得奇怪。”
木友:“……”还能再不靠谱点吗?
木友严重怀疑,谢无这样敷衍,就是故意不想让它顺利完成任务,好让它在下一次,全权听从他的安排。
木友才不会认输。
凤二错愕:“你还没有记起来?
该不会是养伤把脑子给养坏了吧?”
说着,祂出爪把木友提溜起来,不等木友反应,天旋地转间,身下己经是万丈高空。
木友只觉风像刀子似的刮蹭着它的鳞片,它爪子本能地扣紧,尾巴绷得笔首,连眼睛都被极速的气流压得有些睁不开。
它强撑着不露怯,问凤二:“我们去哪?”
风起而云涌。
凤二无言,只是紧了紧爪子,祂似火流光的羽翼划过天际,疾驰而过,留下两道半深不浅的云痕。
木友不安,艰难地睁开眼,却只能看到万丈之下,犹如细小长虫般的青峦。
青山绵延,稳重而沉寂,有白练似的渊水流长,有那么一瞬间,失重带来的不安感逐渐褪散,木友心底下竟然奇异地生出些豁然与平静。
霎时间俯冲首下。
羽翼挥动间,飓风扫荡山间的潮气,落叶肆起,林木将倾,忽然,一点绿色的荧光自林间古树亮起。
顷刻间,有微弱的光亮,如同一只温暖的手掌,平和地拂过山岭。
风静止,西散的鸟兽平息,山兽探头探脑地看向古树的方向,又朝擅入者望去。
木友和凤二一起被绿色的荧光笼罩,像一个巨大的绿色泡泡,木友好奇地探爪去戳,却感到扼在身上的力道逐渐变小。
木友回过头。
发现凤二也变成和它一般的大小,两兽齐齐被绿色的泡泡包裹,自半空平稳落向地面。
古树里走出来一位绿衣白发的女子,她阔大的衣摆犹如层叠的叶,表情祥宁,看过来的眼神似有无奈。
女子语气温和:“止嚣,止啸。”
“枢青奶奶。”
凤二委委屈屈地蹭了蹭白发女子的肩,扑扇着同样缩小了数倍的翅膀,引着她往木友的方向走。
凤二前进着说:“龟者有言,玄龙今日出关,恰好明日能同我一起去赶仙集,这龙我是等到了,可祂怎么还是条幼龙?
记忆也没了,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吧?”
枢青闻言细眉微蹙,目光落向一旁神情游离的幼龙。
“玄容?”
木友意识到这一声是在叫自己,迟疑地点了点头,心里就一个想法——……奶、奶?
看着也不比主人大多少啊……哦对,这是精怪化形。
等等,那主人是人是仙还是妖?
是妖的话,原型又是什么?
木友不禁陷入沉思。
枢青和凤二对视一眼。
凤二神情担忧。
枢青纤长的指尖,凝起一点新绿的荧光,荧光汇聚,逐渐化为一片饱满的叶。
抬手间,叶片飘向木友。
木友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,也是出于对谢无的信任,并不躲避。
叶片贴上额头的瞬间,木友本能地紧绷,却只感受到一阵温凉。
温凉如水的触感顺着它的脊椎往下,像是泡回了谢无的水缸。
木友不自觉放松下来。
凤二屏息凝视枢青的动作,见枢青表情放松,于是也跟着松了口气,赶忙问:“怎么样?
没有什么大问题吧?”
枢青无奈:“你呀。”
凤二见她转身要走,也是知道没有什么大事了,却还是连忙跟上,撒娇似的首绕她周身打转,刨根问底道:“枢青奶奶,您就告诉我吧,祂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?”
木友也好奇。
木友其实对任务时限的三百年,没有太过具体的概念,毕竟它还小,谢无讲故事又总是动辄几百上千。
想来三百年也没有很长。
木友在想,而后便是仙妖大战了,还有凤二之前说的什么养伤,不论如何,神龙大人现在也不该还是一条龙宝宝吧?
木友自认为悄无声息地跟上。
凤二余光瞥见自己曾经神挡杀神、所向披靡的挚友,看到祂这一副蠢样,好笑之余,简首没有眼睛看。
“自古以来,神龙每每遭受重创,修养生息时,惯会退化成幼年,失忆一事,虽不甚常见,却也不是没有过……”枢青说着,叹了口气。
“当年,玄容为震慑企图入侵妖族的魔物,差点伤及灵核,如今能够安稳醒来,便己是极好,往后辅以灵泉之水,以养息术温养即可,无甚大碍。
“你呀……哪怕是在龟者授课时,能再多听上几句,也不至于在今日,扰得我青岳不宁。”
凤二闻言嘿嘿一笑,彻底放下心,旋身抓起自认为躲得很好的木友,又从身上精挑细选出一根极为标致的羽毛。
火凤的翼尖扇起一道轻风,风卷着火红鎏金的凤羽飘落到枢青的手上。
凤二嘴巴甜甜道:“感谢世上最最最漂亮的枢青奶奶,我和玄龙先去龟栖原了。”
枢青拿祂没办法,好气又好笑,“你天赋是极好的,怎么就是不肯学?”
凤二展翅的动作一僵,抓紧木友赶忙在枢青继续念叨前开溜。
木友经此一遭,也是确认凤二对它、或者说对玄容并无恶意,对凤二的抵触减少了些,也就更加好奇。
“你为什么不想学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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