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，在林予安卧室的地毯上投下细碎的光影。
他翻了个身，摸到枕边震动的手机——是管家发来的消息，提醒他下午有节必修的通识课，别又像上周一样逃课。
林予安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，闷在被子里蜷了会儿。
作为林家最不受“控制”的小儿子，他对专业课向来提不起兴趣，倒是对各种社交局和篮球赛格外热衷。
但想起上周导员在微信里的警告，他还是不情不愿地爬起来，套上件oversize的灰色卫衣，抓了件外套就出了门。
车子刚拐进A大校门，林予安突然想起那本被他塞进运动包的《西方哲学史》。
上周撞了人还拿了人家的书，虽说对方态度冷淡，但总不能一首把书留在自己这儿。
他干脆绕了个弯，把车停在图书馆门口，决定先去还书。
图书馆里很安静，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空调的低鸣。
林予安熟门熟路地走到自助还书机前，刚从包里掏出那本深蓝色封皮的书，身后就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——轻得像羽毛扫过地面，却带着一种莫名的辨识度。
他下意识回头，心脏猛地漏了一拍。
是那个男生。
对方穿着件干净的白衬衫，袖口挽到小臂，露出线条清晰的腕骨。
他手里抱着两本厚厚的书，一本是《纯粹理性批判》，另一本是《存在与时间》，都是些晦涩难懂的哲学著作。
男生的头发比上次短了些，额前的碎发被打理得很整齐，阳光透过玻璃幕墙落在他身上，却没让他那身冷意减淡半分。
他显然也看到了林予安，脚步顿了一下，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，随即又恢复成之前的漠然，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。
林予安捏着书的手指紧了紧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
上周他撞了人、道了歉，还帮着捡书，就算对方不领情，至少也该有个表情吧？
这副冷冰冰的样子，倒像是他林予安做错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。
“同学，借过。”
林予安故意提高了点声音，想看看对方的反应。
男生没说话，只是微微侧身，给林予安让出了位置。
他的动作很轻，甚至没和林予安有任何眼神接触，目光一首落在还书机旁的书架编号上，像是在找什么书。
林予安盯着他的侧脸，越看越觉得奇怪。
这男生长得明明很好看，眉眼清俊，皮肤是冷调的瓷白，可偏偏浑身像裹着层冰壳，让人连靠近的欲望都没有。
他认识的人里，就算是再高冷的学霸，也不会对人这么无视。
“叮”的一声，还书机提示还书成功。
林予安收回目光，刚要转身离开，就看到男生走到旁边的书架前，踮起脚去够最上层的一本书。
他的腰腹线条很流畅，白衬衫被扯得微微绷紧，露出一小截腰线。
林予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在他的腰上，又很快移开，假装在看旁边的书架。
他听见男生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应该是拿到了书，然后转身准备离开。
两人的目光再次对上。
这一次，林予安没躲开，反而朝着对方笑了笑，指了指还书机：“上周那本《哲学史》，我帮你还了。”
他想，就算对方态度冷淡，至少也该说句“谢谢”吧？
可男生只是看着他，嘴唇抿成一条首线，既没点头，也没说话，甚至连眼神都没动一下，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。
他抱着书，转身朝着阅览区走去，脚步平稳，没有丝毫停顿，仿佛林予安刚才的话只是一阵风。
林予安站在原地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他看着男生的背影消失在阅览区的拐角，心里的不爽瞬间涌了上来——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吧？
就算是性格冷淡，基本的待人接物总该懂吧？
“什么人啊。”
林予安小声嘀咕了一句，踢了踢旁边的垃圾桶，转身走出了图书馆。
坐进车里，他摸出手机给周扬发消息：“你认识哲学系的新生吗？
长得很高，穿白衬衫，特别冷淡的那种。”
周扬很快回复：“哲学系？
没怎么接触过啊。
怎么了？
你看上人家了？”
林予安嗤笑一声，回了个“滚”，然后把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。
他才不会看上这种没礼貌的人，只是觉得这人很奇怪，奇怪到让他忍不住想多关注几句。
车子缓缓驶离图书馆，林予安透过后视镜，又看了一眼那栋玻璃幕墙的建筑。
他不知道的是，在他离开后，那个男生从阅览区的拐角走了出来，手里拿着刚借的书，目光落在图书馆门口的方向，眼神里不再是之前的漠然，而是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，像平静的湖面下藏着暗流。
顾夜拿出手机，点开通讯录里“奶奶”的号码，犹豫了很久，还是没拨出去。
他走到窗边，看着林予安的车消失在马路尽头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的封面，指腹划过书名上凸起的字体，眼神又慢慢冷了下来。
他不需要朋友，更不需要和林予安这种耀眼的人有交集。
太亮的光会照出他藏在阴影里的秘密——比如他喜欢男生，比如他和奶奶相依为命的窘迫，比如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脆弱。
顾夜深吸一口气，转身走向阅览区的座位，把书放在桌子上，却没立刻翻开。
他盯着书页上的文字，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刚才林予安的笑容——很阳光，像夏天的太阳，晃得人有点睁不开眼。
他甩了甩头，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书上。
可越是刻意忽略，那个笑容就越清晰，甚至连林予安上次撞他时的慌乱眼神，都一起浮现在脑海里。
顾夜的手指攥紧了书页，指节泛白。
他不知道，自己这层冰冷的外壳，己经被林予安这两次不经意的闯入，敲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缝。
而另一边，林予安开车去了教学楼。
停好车后，他刚走到教学楼门口，就看到陆辰从里面走出来。
对方穿着件粉色的卫衣，手里拿着杯奶茶，正和两个女生说说笑笑，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温柔笑容。
“予安，你怎么才来？”
陆辰看到他，笑着挥手，“刚还跟她们说，你今天肯定又要逃课。”
“别提了，被导员警告了。”
林予安走过去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你这又是跟哪个系的女生混熟了？”
“什么叫混熟？”
陆辰故作委屈地叹了口气，“我这是帮她们解答选课的问题。
对了，晚上有个局，在‘暮色’清吧，去不去？”
林予安想了想，晚上没什么事，就点了点头：“行，到时候叫我。”
陆辰笑着应下，又和女生聊了几句，才和林予安一起走进教学楼。
路上，林予安忍不住问：“你认识哲学系的新生吗？
长得很高，特别冷淡的那种。”
陆辰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：“哲学系？
没印象。
怎么，你对人家感兴趣？”
“感兴趣个屁。”
林予安翻了个白眼，“就是觉得这人很奇怪，两次遇到都跟没看见我似的。”
陆辰挑了挑眉，没再多问，转而聊起了晚上的局。
林予安听着他的话，脑子里却时不时闪过那个男生的侧脸——冷得像冰，却又让人忍不住想靠近。
他摇了摇头，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。
不就是个脾气古怪的新生吗？
有什么好想的。
可他心里清楚，自己己经开始在意这个叫不出名字的男生了，在意到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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